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。
凛冽的北风像是一匹牵不住的野狼,夹着冷硬的冰粒子在冰窖般的空气中肆意地风卷残云,刀刮般的痛楚袭上我的脸颊,我疼得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,用冰冷的五指抚上同样冰冷的面颊。
肌肤触碰的瞬间,我摸到了一片温热的黏湿。
果然,出血了。
可我已经无暇顾及这么多了,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一边,将冻到毫无知觉的手放进裤兜,摸索了一阵,将手机掏了出来。
我眯着眼,将心底那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按了出来,犹豫了一下,点了拨通。
在等待电话接通的嘟嘟声中,我不由地捏紧了手上的塑料袋。
塑料袋里装着的是秦骁最爱吃的蛋黄酥。
今天是他的生日,我特意跑了几条街,排了三个小时的队才买到的,刚出炉的,还冒着热气呢。
“对不起,您拨打的电话……”
机械般的女声不含一丝感情,冷漠地从手机话筒中传来。
刹那间,失望的情绪像壁虎藤蔓似的,逐渐地爬满我的脸庞。
好吧,我承认,我的确有些气馁,毕竟费了这么久的功夫,确实……
“砰——”
气馁的念头都还没在我的脑海里呆足半分钟,下一秒,两道刺眼的光芒便直朝我的双眼射来,紧接着,巨大的撞击声倏地在我的耳畔响起。
我被撞得飞了起来。
高高地抛起,又沉沉地落下。
那一瞬间,有万千纷杂的思绪像闪电般飞快地掠入我的脑海,但还没等我一一抓住,它们又以更快的速度闪了出去。
太疼了。
我好像快要死了。
一阵接着一阵的晕眩感直击我的天灵盖,我不由地再次捏紧了手上的塑料袋。
不行啊,就算真的要死,要不能在今天死啊。
今天是秦骁的生日,我要是死了,他难过得再也不过生日了,那可怎么办。
我不忍心让他难过,也不舍得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。
他还没吃到我买的蛋黄酥,我还没学会做蛋黄酥,我……
“骁哥,只是野猫而已,别下去看啦,外面冷……”
也许上天是听到了我的心声,恍惚间,我似乎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娇嗔声。
我用尽浑身的力气,勉力将眼睛睁开微微一道细缝。
在熟悉的黑轿车的副驾驶上,我看到了那一抹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。
林清依。
我亲爱的弟弟。
在我快要死的时候,跟我恨不得用命去爱的男朋友,正坐在温暖的轿车里,打情骂俏。
悲戚的情绪从心底缓慢地向四周扩散,就像中学学的化学实验一样,用滴管将红墨水往纯粹的水中滴去,那一杯纯净无色的水,也终会变得比鲜血还艳上几分。
我艰难地将满是狰狞血迹的手,挪移到机屏都裂开了的手机,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,颤巍巍地按下重播键。
“骁哥,是清清的电话,快接电话啦!”
活泼娇糯的手机铃声从车内传来,只见车上的那人拿出手机,淡淡地扫了一眼来电显示,眉头蹙了蹙,不假思索地点下了挂断。
“对不起,您拨打的……”机械的女声再次从手机传来。
僵冷到毫无知觉的手微微一滞,像是失去了最后一丝气力,无力地落了下去。
秦骁,为什么呢。
我恨不得拿命去爱你,而你当初,不也是同样爱我胜过自己,可为什么,说不爱就不爱了呢。
可直到后来,我才明白,我们的确一同落入爱河,只是……
他会游泳,我不会罢了。
过度的殷勤和奉献就跟热水浇花一样,迟早将这株名为爱情的小花活活浇死。
原来,有一种难过,真的可以难过到失去一切言语,一切表情,一切动作,像一个麻木的提线玩偶。
我用尽力气,最后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妄图将他的模样刻画进骨血中。
秦骁,我死后,你会为我难过吗?
能在你生日那天死在你的手下,真好。
那样的话,你就能记着我一辈子了吧?
要是能重来,我一定……
一定会让你永远都离不开我,让你永远都被我所困,让你……
比我爱你,更爱我。
更新时间:2025-01-11 21:23:15