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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时间: 2025-11-06 01:18:57

第一章 雨夜密室

雨丝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,密集地扎在玻璃窗上,汇成蜿蜒的水痕,如同谁在玻璃上无声哭出的泪痕。凌晨三点的公寓里,只有床头灯散发着微弱的暖光,光线在墙壁上投下陆沉疲惫的身影——他前一晚刚结束一桩跨境文物走私案的审讯,连续四十小时没合眼,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。桌上还放着半杯冷掉的咖啡,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杯身滑落,在木质桌面上洇出一小片深色水渍。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炸响,像一柄重锤猝不及防地把他从浅眠中拽醒。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坐起身,宿醉的头痛还在太阳穴处隐隐作痛,指尖划过冰凉的听筒,里面传来老警长王建军嘶哑得像砂纸摩擦的声音:“陆沉,来一趟城西的苏公馆,出事了,是密室。”短短一句话,却让陆沉瞬间清醒——他认识王建军二十年,这位老刑警从不用“密室”这种带有悬疑色彩的词,一旦说出,必然是棘手到足以让整个刑侦队都绷紧神经的大案。挂了电话,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黑色冲锋衣,指尖触到衣料上未干的雨水痕迹,那是昨夜蹲守时沾上的,还带着深秋的寒意。

苏公馆是城南有名的老宅子,青砖灰瓦爬满了深褐色的爬山虎枯藤,即便在盛夏也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森气。宅子始建于清末,飞檐翘角上雕刻着磨损的瑞兽,神兽的眼睛被岁月磨得模糊,却仍透着一股俯瞰人间的威严,仿佛在无声诉说着百年沧桑。大门两侧的石狮子底座布满青苔,前爪断裂的痕迹用水泥粗糙修补过,更添几分破败感。主人苏鸿远是本地小有名气的收藏家,以脾气古怪、深居简出闻名——圈内人都知道,他连买瓶酱油都要让保姆绕三条街,就怕遇到熟人打招呼,仿佛与人交往是天大的麻烦。有一次拍卖行的经理上门送拍品清单,他隔着防盗门聊了十分钟,连门都没开,只让对方把清单从门缝里塞进来。陆沉驱车赶到时,已是凌晨四点,警车的红蓝灯光在雨幕中交替闪烁,把老宅的轮廓照得如同鬼魅的爪牙,雨水打在青石板地上,溅起细碎的水花,混着泥土与朽木的腥气扑面而来,让人鼻腔发紧,连呼吸都带着一丝凉意。警戒线外站着几个早起的邻居,交头接耳地议论着,眼神里满是好奇与恐惧,其中一个穿花衬衫的中年男人还举着手机偷偷拍照,被警员厉声制止后才悻悻收起。

王建军站在玄关的廊下抽烟,烟蒂在雨夜里明灭不定,他眼下的乌青比浓重的夜色还要深,显然是熬了一整夜。他身上的警服被雨水打湿了大半,贴在背上,勾勒出消瘦的身形,领口处还沾着一片枯黄的落叶。看见陆沉从黑色轿车里下来,他快步掐灭烟蒂迎上去,指尖的烟油蹭在深蓝色警服上,留下淡淡的印子:“书房,反锁得死死的,苏鸿远死在里面了。”他的声音压得极低,像是怕惊扰了这座百年老宅里沉睡的什么东西,廊下的风灯摇曳,把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,映在斑驳的木门上,如同跳动的鬼影。风从敞开的玄关灌进来,带着雨丝打在脸上,冰冷刺骨,陆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,下意识地紧了紧冲锋衣的领口。

书房在二楼东侧,狭长的走廊铺着褪色的红地毯,踩上去几乎没有声音,只有地毯边缘磨损处偶尔发出细微的纤维断裂声,像是老旧的琴弦在轻轻颤动。走廊两侧挂着几幅古画,画框上落着薄薄的灰尘,画中人物的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——一幅《寒江独钓图》里,渔翁的脸隐在雾气中,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,仿佛正盯着来人。走廊尽头的一扇厚重梨花木门紧闭着,门把手上还挂着一把黄铜挂锁——虽然此刻锁梁已经被消防员用液压钳剪断,但锁身完好无损,铜锈在灯光下泛着暗黄色的光泽,锁芯里甚至还插着苏鸿远常用的那把铜钥匙,钥匙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“苏”字,字迹被岁月磨得有些模糊。“锁芯是民国时期的老式铜制暗锁,内外双开,但我们仔细检查过,锁芯没有被撬动的痕迹,也没有被撬棍挤压的变形。”王建军跟在陆沉身后,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困惑,他抬手指向门框内侧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“更邪门的是这个插销,你自己看。”

陆沉凑近看去,门框内侧的木质插销牢牢插在插槽里,插销表面光滑得能映出人影,是上过蜡的老木头,泛着温润的光泽。消防员破拆时特意避开了这里,连一点磕碰的痕迹都没有,插销与插槽的缝隙紧密,没有丝毫松动,用手轻轻晃动插销,只能感觉到木质本身的紧实。“典型的密室。”陆沉从随身的勘察包里取出乳胶手套戴上,指尖瞬间被冰凉的触感包裹,他弯腰仔细观察门缝,目光在门框靠近插销的位置骤然停住——那里有一道不到两厘米的细微划痕,痕迹呈斜向,边缘有些毛躁,像是被什么细线反复摩擦过,在光滑的木头上显得格外扎眼。他用指尖轻轻触碰划痕,手套上沾到一点细小的木屑,凑近鼻尖闻了闻,有淡淡的松木香气,与门框的材质一致。“发现尸体的是谁?详细过程说一下,不要漏掉任何细节,哪怕是他说话的语气、表情变化,或者当时房间里的温度、气味。”

“苏鸿远的养子,苏明哲。”王建军从怀里掏出笔记本,纸页边缘沾着雨水,字迹有些模糊不清,他用粗糙的指尖划过纸面,指甲缝里还嵌着些许灰尘,缓缓说道,“他说早上七点准时下楼吃早餐,发现餐厅里只有保姆张妈在忙活,苏鸿远没像往常一样坐在主位上——老爷子有个习惯,每天七点十分必须坐在餐厅里喝第一口茶,用的是他那只光绪年间的青花瓷杯,茶杯要放在左侧第三个杯垫上,雷打不动。苏明哲觉得奇怪,就去书房敲门,敲了十几下都没人应,喊了几声‘爸,您醒了吗’也没动静,他心里发慌,就喊上张妈一起撞门。这门是实心梨花木的,特别结实,两人撞了三次才把插销撞断,门‘哐当’一声弹开,撞在墙上发出闷响,墙上的挂画都晃了晃。就看到苏鸿远趴在书桌上不动了,血已经流到了地板上,结成了硬块,颜色发黑,腥味很重。”他顿了顿,喉结滚动了一下,补充道,“现场初步勘察,没有搏斗痕迹,苏鸿远趴在宽大的红木书桌上,胸口插着一把清代的古董匕首,法医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,具体得等尸检报告出来才能确定。凶器上……没找到指纹,像是被人用酒精棉片仔细擦过。”

书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和浓郁的血腥味,两种气味诡异地混杂在一起,让人胃里阵阵发紧。檀香来自书桌上的一个铜制香炉,炉身刻着缠枝莲纹,里面还剩少许未燃尽的香灰,显然是昨晚点燃过的,香灰的形状还保持着燃烧时的状态,没有被风吹散。苏鸿远趴在宽大的红木书桌上,后背微微隆起,花白的头发凌乱地搭在桌面上,几缕发丝被干涸的血迹黏在桌角,凝固成暗红色的硬块,像干涸的血块。他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真丝睡衣,睡衣胸前被血迹浸透,暗红色的血渍在浅色布料上格外刺眼,衣料因为血液的浸泡变得僵硬,边缘还微微卷起。那把古董匕首从左胸刺入,精准地刺穿了心脏,刀柄是温润的象牙材质,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,纹路间还残留着一丝血迹,却被人用布仔细擦拭过,连刀柄缝隙里都找不到一丝指纹,显然凶手做了充分的准备,心思缜密得可怕。匕首的护手处刻着一个小小的“鬼”字,刻痕很深,像是用尖锐的工具反复刻画而成,透着一股阴森的恶意。

书桌异常整洁,除了一本翻开的线装书和一个空了的天青色汝窑茶杯,没有任何凌乱的迹象。线装书是清代康熙年间的刻本《聊斋志异》,书页已经泛黄发脆,边缘还有细微的虫蛀痕迹,纸质薄得几乎能透光,翻开的那一页正好是《聂小倩》中宁采臣遇鬼的段落,“宁采臣,浙人,性慷爽,廉隅自重”几个字格外清晰,字里行间仿佛都透着一股阴森之气。书页上还沾着一点细小的墨点,像是不小心滴上去的。书页间夹着一张同样泛黄的便签纸,上面用小楷毛笔写着“子时,取玉魂”五个字,字迹娟秀清丽,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,墨水似乎还带着一丝未干的阴翳,在纸上晕开了微小的墨点,墨色偏深,像是用陈年的宿墨写的。陆沉用镊子夹起便签纸,对着窗外的光线看了看,纸背似乎有淡淡的印痕,像是用指甲刻过什么,但模糊不清,无法辨认,只能看出是几个不规则的线条,像是地图上的坐标标记。他转头问站在门口、脸色苍白的苏明哲:“玉魂是什么?你父亲最近有没有因为它和什么人起过争执?或者收到过什么奇怪的信件、电话,甚至是匿名包裹?”

苏明哲二十多岁,穿着一身熨帖的黑色西装,领带打得一丝不苟,皮鞋擦得锃亮,但脸色却苍白得像张宣纸,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,显然是长期休息不好。他双手交握在身前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,身体微微颤抖着,像是寒风中的树叶。“是父亲半个月前从拍卖行拍来的一块和田羊脂玉,据说雕的是唐代的仕女,玉质温润细腻,在夜里还能透出淡淡的荧光。”他咽了口唾沫,声音有些干涩,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,“他宝贝得不得了,专门在香港定做了绒布盒子装着,盒子是深蓝色的天鹅绒,上面还绣着金线的云纹,一直锁在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,钥匙从不离身,串在他的钥匙串上,和那把书房门的铜钥匙挂在一起。连我都没见过几次真容,只在他偶尔拿出来擦拭的时候远远看过一眼,那玉真的……很漂亮,像有生命一样,仕女的发丝都雕刻得根根分明,皮肤的质感就像真人一样。”他顿了顿,努力回忆着,眉头紧锁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,“争执……好像没有,但父亲最近总是很晚才睡,经常在书房里踱步,脚步声在走廊里来回响,有时候还会自言自语,声音很小,听不清说什么。我半夜起来喝水,能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,窗帘拉开一条缝,里面的人影晃来晃去。我问他怎么了,他只说‘老鬼找上门了’,我追问是什么老鬼,他却不肯多说,只是让我最近小心点,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,还让我把门窗都锁好。”

陆沉走到书桌前,蹲下身子拉开最下面的抽屉,抽屉滑轨有些生锈,拉动时发出“嘎吱”的轻响,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。抽屉内部铺着一层深蓝色的天鹅绒布,绒布柔软顺滑,显然是精心挑选的,摸上去像抚摸着云朵,布料的纤维很细,贴在皮肤上很舒服。绒布上有一个清晰的人形凹痕,显然是放置玉魂的地方,凹痕的形状与苏明哲描述的仕女雕像完全吻合,如今却空无一物,只有绒布边缘沾着一点细小的白色纤维,像是某种棉质布料上掉下来的,在深蓝色的绒布上格外显眼。他用镊子夹起纤维,放进证物袋里,标签上仔细写下“抽屉绒布纤维样本”。抽屉角落里还放着一把小小的铜制钥匙,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,应该是打开绒布盒子的钥匙,钥匙孔处有经常插拔的磨损痕迹。他轻轻关上抽屉,目光锐利地转向苏明哲:“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,你在哪里?做了什么?有没有人能证明?把你能想到的所有细节都说出来,包括你听到的、看到的,哪怕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,或者窗外的雨声大小变化。”

“我在自己房间看书,因为最近在准备研究生复试,报了一个线上辅导班,每天晚上七点到十一点上课,课后还要整理笔记,一般都学到凌晨一点多。”苏明哲的声音有些颤抖,眼神不自觉地瞟向书桌角落里的黄铜座钟,手指紧张地抠着西装袖口,把平整的布料都抠出了褶皱,“我的房间在二楼西侧,和书房隔着两个房间,中间还隔着一个储物间。期间……期间大概十一点十五分的时候,我听到父亲书房传来过一次很大的响声,像是有什么重物掉在地上了,‘哐当’一声,特别响,震得墙壁都有点晃,我桌上的水杯都晃了晃,洒出一点水。紧接着就是座钟的钟摆声停了——那座钟是祖父留下的,钟摆声很有规律,‘滴答滴答’的,我听了十几年,一下子就听出来停了。我赶紧穿上鞋跑过去敲门,敲了三四下,问了一句‘爸,您没事吧’,里面传来父亲的声音说‘没事,手滑碰掉了座钟’,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,像是刚睡醒,又像是很累的样子,没有平时的严厉。但我没多想,以为真的只是碰掉了东西,就回房间继续看我的专业书了,当时我正在看《考古学通论》,看到新石器时代的陶器部分。现在想想……那声音好像有点不对劲,太平静了,不像父亲平时不小心打碎东西时会有的懊恼语气,他以前打碎过一个茶杯,还骂了一句‘没用的东西’。”他说着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声音哽咽,“如果我当时多敲几下门,多问一句,是不是……是不是父亲就不会出事了?都是我的错,我太粗心了……”

陆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座黄铜座钟,座钟高约三十厘米,底座是洁白的汉白玉,雕刻着精致的云纹,纹路流畅自然,显然是件古董,云纹的卷涡里还残留着些许金粉,依稀能看出当年的华丽,只是金粉已经氧化发黑。钟面上的罗马数字已经有些氧化发黑,指针牢牢停在十一点十五分的位置,长针指向三,短针指向接近十一点半的位置,钟摆一动不动,像是被冻住了一般,失去了往日的生机。他走过去,双手轻轻抱起座钟,底座比想象中重得多,至少有五六斤重,入手冰凉。侧面有一道新鲜的磕碰痕迹,深褐色的漆皮都掉了一块,露出里面的黄铜底色,痕迹边缘还沾着一点细小的木屑,与门框上的划痕材质相似,颜色也一致。更重要的是,底座边缘的缝隙里沾着一点暗红色的痕迹,像是干涸的血迹,已经发黑结痂,与周围洁白的汉白玉形成鲜明对比,像是一道丑陋的伤疤。他用放大镜仔细观察,发现血迹里还夹杂着一根细小的毛发,颜色花白,与苏鸿远的头发颜色一致。“法医,过来取证,提取底座的血迹样本、毛发样本,还有这些木屑也要一并取样,进行材质比对。”他朝门口喊了一声,又蹲下身,借着勘察灯的光线仔细查看书桌底下——那里散落着三四片干枯的茉莉花瓣,浅白色的,边缘已经卷曲发黄,像是被风干了很久,质地脆得一碰就会碎。花瓣上还沾着一点细小的灰尘,但没有血迹,显然是在案发前就掉在那里的。而整个书房里,无论是窗台的青花瓷瓶,还是书架上的摆件,都没有摆放任何茉莉花,这几片花瓣的出现,像是凭空掉落的谜团,显得格外突兀。

第二章 茉莉与鱼线

“苏先生,你父亲平时有喝花茶的习惯吗?书房里或者家里其他地方,有没有人摆放茉莉花?比如客厅的花瓶里,或者卧室的窗台上,甚至是院子里的花坛里?”陆沉站起身,掸了掸手套上不存在的灰尘,目光紧紧盯着苏明哲的表情,试图从他细微的神色变化中捕捉线索——哪怕是一丝慌乱、一次眨眼、一个不自觉的小动作,都可能隐藏着关键信息。他知道,在这种高压环境下,人的本能反应往往比刻意的言辞更能暴露真相,尤其是当被问及可能与凶手相关的细节时,瞳孔的收缩、呼吸的变化,都是无法掩饰的信号。

“没有,父亲向来只喝明前龙井,而且对喝茶特别讲究,近乎苛刻。”苏明哲摇了摇头,眼神里带着一丝茫然,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,眉头微微皱起,额头上的汗珠更多了,“他泡茶的水都要先用紫砂壶晾到八十度左右,说这样才能泡出茶香,水温高了会烫坏茶叶的嫩芽,破坏里面的茶多酚,低了又泡不出里面的醇厚味道。茶具也都是古董,一套清代的紫砂茶具,壶身刻着‘清风徐来’四个字,是他花高价从拍卖行拍来的,他每天都会亲自清洗,不许别人碰,连张妈都不能碰一下。”他顿了顿,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维护,声音也低了下去,“至于茉莉花,家里也没人摆放,父亲说花香会影响他看书的注意力,尤其是浓郁的花香,会让他心烦意乱,连院子里都只种了松柏,说松柏四季常青,象征着坚韧,不会开花散香。倒是家里的保姆张妈,特别喜欢喝茉莉花茶,她住在一楼西侧的房间,每天早上都会泡一杯放在床头柜上,有时候还会放两块冰糖,说这样喝起来更润口,夏天还能解暑。她喝的茶都是在门口小卖部买的,很便宜的那种袋装茶,一买就是一大包。”他的声音里带着感激,“张妈在我们家做了十五年了,我小时候父母因为车祸走得早,都是她带大的,她就像我亲奶奶一样,平时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,心肠特别好,上次楼下流浪猫生了小猫,她还每天去喂猫粮,肯定不会做坏事。”

陆沉没接话,转身下楼走向张妈的房间。那是一间狭小的西厢房,窗户朝向西侧,只有下午才能晒到一点阳光,所以房间里常年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,混杂着淡淡的茉莉花香,两种气味交织在一起,形成一种独特的味道,既有些陈旧,又带着一丝甜意。房间陈设简单得近乎简陋,一张单人床,床垫已经有些塌陷,中间凹下去一块,铺着洗得发白的碎花床单,床单上有几处细小的补丁,针脚很细密;一个旧衣柜,柜门有些变形,关不严实,露出里面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,大多是蓝色、灰色的棉布衫;一张木桌,桌面上摆着一个掉了漆的搪瓷杯,杯身上印着的“为人民服务”字样已经模糊不清,只剩下依稀的轮廓,杯口还有一个小小的缺口。杯子里还剩半杯茶水,颜色呈淡黄绿色,飘着几片茉莉花瓣,花瓣已经泡得有些发白,茶水表面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茶膜,像是凝固的时光。床头柜上放着一罐打开的茉莉花茶,是本地产的廉价品牌,罐身印着“特级茉莉花茶”的字样,但纸质标签已经有些褪色,罐口还搭着一个小小的茶勺,勺子上沾着一点茶末,旁边还有一个装着冰糖的玻璃罐,罐口敞开着,里面的冰糖已经所剩无几,罐壁上沾着一层薄薄的糖霜,像是冬天窗户上的冰花。

张妈五十多岁,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,袖口磨出了细细的毛边,像是蒲公英的绒毛,在昏暗的光线下轻轻飘动。头发梳得整整齐齐,用一根黑色的牛角发簪固定着,发间还夹杂着几根银丝,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明显,额头和眼角的皱纹很深,像是被岁月刻下的沟壑。她局促地站在房间角落,双手不停地在深蓝色的围裙上擦拭,指尖微微发抖,像是在寒冬里冻得不知所措。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安,不敢直视陆沉的目光,总是不自觉地瞟向门口,像是在期待什么人来救她,嘴唇也一直在微微哆嗦。“警官,我昨晚十点多就睡了,年纪大了,觉少,但也没听到什么特别的动静,就听到外面的雨声一直没停,哗啦啦的,吵得人有点睡不着,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才睡着。”她的声音有些沙哑,像是刚哭过,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,说话时嘴唇微微颤抖,“我早上五点多就起来了,像往常一样去厨房准备早餐,熬了小米粥,蒸了包子,还煎了几个鸡蛋,都是苏先生平时爱吃的。没想到……没想到就出了这种事。苏先生他……他怎么就突然没了呢……他平时身体挺好的,除了有点高血压,没什么别的毛病……”她说着,眼泪又开始往下掉,用围裙的袖口擦了擦眼睛,擦得眼角通红,围裙上留下一片湿痕。

陆沉拿起桌上的搪瓷杯,凑近闻了闻,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混合着安眠药的苦味扑面而来,两种气味交织在一起,让人有些头晕目眩。安眠药的味道很淡,如果不仔细闻,很容易被茉莉花香掩盖过去,只有凑近杯口才能闻到那股特殊的苦涩味。他注意到张妈右手的食指上贴着一张白色的创可贴,边缘已经卷起,露出一点暗红色的伤口,像是刚愈合不久,创可贴的胶面已经有些失效,轻轻一碰就会晃动,伤口周围的皮肤还有些红肿,甚至能看到一点渗出的组织液。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指了指她的伤口:“你的手怎么受伤了?什么时候弄伤的?伤口深不深?有没有消毒处理过?当时有没有其他人在场看到?”他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,语速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,目光紧紧锁定着张妈的反应,观察着她瞳孔的变化和身体的细微动作。

“哦,昨天中午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的,口子不大,不碍事,就是流了点血。”张妈下意识地把受伤的手指藏到身后,像是怕被人抢走一样,眼神躲闪着不敢与陆沉对视,声音也低了下去,像是在自言自语,“我自己用碘伏消过毒了,贴了创可贴,现在已经不疼了,就是有点痒,应该是快好了。”她顿了顿,突然抬起头,眼神里带着一丝哀求,双手合十,像是在祈祷,“警官,是不是……是不是明哲这孩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?他还小,心思单纯,最近又在准备考研,压力大得睡不着觉,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,您可千万别当真。他真的很孝顺苏先生,平时苏先生咳嗽一声,他都会赶紧去拿药,苏先生喜欢吃的点心,他都会记得买。肯定不会做坏事的,是不是有什么误会……您再查查,肯定是哪里弄错了……”她说着,眼泪就掉了下来,哭得肩膀都在颤抖,声音也越来越小,最后几乎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。

陆沉没再追问,转身下楼,王建军快步跟上来,两人的脚步踩在木质楼梯上,发出“吱呀吱呀”的响声,在寂静的老宅里格外清晰,像是在敲击着每个人的心脏。楼梯扶手因为常年被人触摸,已经变得光滑发亮,木纹里还残留着些许灰尘,手指摸上去能感觉到细微的凹凸不平。“怎么样,有头绪吗?密室、消失的玉、奇怪的便签,怎么看都像冲着玉来的劫杀,但这密室也太蹊跷了,插销从里面插死,门又没被撬动,凶手难道是凭空消失了?还是说……这房子里有什么密道?”王建军压低声音,语气里满是疑惑,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,指腹在眼角的皱纹上摩挲着,显然也被这诡异的案件搞得焦头烂额。楼下客厅里,几名警员正在对现场进行拍照取证,闪光灯的光芒在昏暗的房间里此起彼伏,照亮了墙上挂着的苏鸿远的肖像画,画中的苏鸿远表情严肃,眼神锐利,像是在审视着在场的每个人。

“密室是假的,只是凶手用了某种手法制造出的假象。”陆沉走到玄关,抬头看向二楼书房的窗户,窗户是老式的木格窗,糊着一层薄薄的宣纸,虽然从内部插着,但插销是黄铜制的,因为年代久远有些松动,轻轻一碰就能晃动,宣纸表面还有几处细小的破洞,是被风吹破的,洞口边缘已经发黄。“书房的窗户虽然插着,但如果用一根细长的铁丝,从外面也能拨动插销。不过现在看来,窗户应该只是个幌子,凶手故意让人以为他是从窗户进出,实际上真正的手法藏在别的地方。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的证物袋,里面装着那几片干枯的茉莉花瓣,花瓣在透明的袋子里显得格外脆弱,边缘的褶皱都清晰可见,“这几片花瓣很关键,张妈房间里有茉莉花茶,而且她的茶杯里有安眠药,这两者之间肯定有关联。立刻派人把茶杯里的茶水取样化验,确定安眠药的种类和剂量,另外搜查张妈房间和整个苏公馆,重点找细线、铁丝之类的东西,尤其是能留下门框上那种划痕的物品,还有,查一下家里有没有多余的安眠药,以及张妈最近的购药记录,包括药店名称、购药时间、经手人。”

王建军立刻安排警员行动,没过十分钟,一名年轻警员就急匆匆地跑回来报告,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,额头上还冒着细密的汗珠,警服的领口都被汗水浸湿了:“陆队,找到了!张妈枕头底下发现了一根细细的尼龙鱼线,直径大概一毫米,长度有近两米,上面沾着点木屑和漆皮碎屑,和书房门框上的划痕材质很像,已经取样送去化验了。还有,茶水化验结果出来了,里面有少量的安定成分,剂量大概是十毫克,刚好能让人昏睡两三个小时,不会致命,但足够让人失去反抗能力,符合成人的催眠剂量。我们还在张妈的床头柜抽屉里找到了一瓶安定片,已经吃了大半瓶,瓶身上的购买日期是半个月前,药店的监控显示是她自己去买的,当时她说是最近失眠睡不着,医生给开的处方,但我们查了附近的医院和诊所,都没有她的购药记录,应该是她自己在药店买的非处方安定。”

陆沉点点头,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像是找到了关键的拼图,原本杂乱的线索在脑海里逐渐清晰起来,形成了一条模糊的链条。他再次回到二楼书房,这次他把重点放在了书架上,书架是紫檀木做的,质地坚硬,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气,这种香气很沉稳,能让人平静下来。书架上摆满了古董字画和陶瓷器,从唐宋的瓷器到明清的书画,琳琅满目,显然苏鸿远花了不少心思收藏,每件藏品都配有专门的底座或画框,摆放得整整齐齐。最顶层的角落里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尘,显然很少有人触碰,只有靠近书架边缘的几本书上没有灰尘,应该是经常翻阅的。他搬来一把木质椅子,椅子腿上雕刻着简单的花纹,是缠枝莲纹,与匕首上的花纹有些相似,站上去仔细查看,在一个青花缠枝莲纹的瓷瓶后面,发现了一根和张妈房间里相似的尼龙鱼线,一端还系着一个小小的铜钩,铜钩打磨得很光滑,但尖端依然锋利,像是一把微型的镰刀,在灯光下泛着冷光。铜钩上挂着一点白色的纤维,和书桌抽屉里绒布上的纤维颜色、材质完全一致,一看就是同一来源。瓷瓶的瓶身上还沾着一点细小的铜钩划痕,显然是鱼线被藏在这里时不小心刮到的,划痕的形状与铜钩的弧度完全吻合。

“谜底快揭开了。”陆沉小心翼翼地把鱼线放进证物袋,递给身边的法医,法医接过证物袋,仔细地贴好标签,标签上写着“书架瓷瓶后鱼线样本,附铜钩”。“马上送去化验,检查上面有没有指纹和DNA残留,尤其是铜钩部分,凶手系鱼线时很可能会留下皮肤组织,还有鱼线上的木屑和漆皮碎屑,要和门框上的划痕进行材质比对。现在,我们只需要等两个关键结果:座钟底座的血迹鉴定,确定是不是苏鸿远的;还有这根鱼线的指纹比对报告,看看上面有没有张妈和苏明哲之外的人的指纹。”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另外,查一下苏明哲的网贷记录,包括借款金额、还款日期、催款公司的名称以及催款记录,看看他具体借了多少钱,还款压力有多大,有没有逾期记录,催款公司有没有采取过威胁手段。还有,查一下苏鸿远最近的银行流水,看看有没有大额的资金往来,以及他和拍卖行的交易记录,特别是关于玉魂的拍卖详情,包括卖家是谁,有没有后续联系,拍卖会上有没有可疑人员出现。”

等待鉴定结果的间隙,陆沉再次勘察书房,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。他打开书桌的抽屉,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本笔记本、几支钢笔和一个印章。笔记本是皮质封面的,已经有些磨损,上面烫着金色的“苏鸿远”三个字,字迹有些褪色。笔记本上记录着苏鸿远的收藏心得,字迹工整,详细记录了每件藏品的来源、年代和特点,甚至包括购买时的价格和谈判过程。其中一本笔记本的最后几页被撕掉了,边缘参差不齐,像是被人匆忙撕下来的,撕痕处还有纸屑残留,应该是最近才撕的。他注意到书架上有一排关于唐代玉器的书籍,从《唐代玉器发展史》到《唐代玉器鉴赏图谱》,种类齐全,显然苏鸿远对唐代玉器情有独钟。其中一本《唐代玉器鉴赏》的书页有些潮湿,边缘还有轻微的卷曲,像是被人最近翻阅过,书脊处还有手指频繁触摸的痕迹,书页上还沾着一点细小的灰尘,与其他长期未动的书形成对比。书里夹着一张拍卖行的宣传单,上面正是“玉魂”的拍卖信息,彩色的图片上,玉魂在聚光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泽,仕女的面容栩栩如生,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玉中走出来,眼神温柔,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。起拍价标注着“八十万”,成交价更是高达一百二十万,旁边还写着拍卖日期是半个月前的周六,拍卖行名称是“盛世拍卖行”。宣传单背面用铅笔写着一个电话号码,尾号是“7392”,字迹有些潦草,像是匆忙间写上去的,笔尖还有些打滑,在纸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划痕。他掏出手机记下号码,试着拨了过去,听筒里却传来“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停机”的提示音,冰冷的机械女声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,透着一股莫名的寒意,让人心头发紧,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。

第三章 鉴定结果与反转伏笔

下午三点,鉴定结果终于出来了。王建军拿着报告,急匆匆地走进苏公馆的客厅,脚步因为急切而有些踉跄,差点被门槛绊倒,他连忙扶住门框才稳住身形。他脸上带着一丝凝重,像是压着千斤重担,手里的报告纸因为用力而有些褶皱,边角都被捏得变了形。“陆沉,有结果了!”他走到陆沉面前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,语速也比平时快了不少,“座钟底座的血迹经过DNA比对,确实是苏鸿远的,毛发样本也和他的DNA一致,而且血迹的形态分析显示,座钟掉落时,苏鸿远应该就在旁边,距离很近,血迹是飞溅上去的,符合他被刺伤时血液喷溅的场景。鱼线上面有两个人的指纹,分别是苏明哲和张妈的,还有一点张妈的皮肤组织,DNA和她手指上的伤口吻合,应该是系鱼线时被铜钩划破留下的。另外,我们查到苏明哲最近向一家名为‘速贷通’的网贷公司借了五万块,利息很高,日息千分之五,还款日期就是昨天,催款电话都快打爆他手机了,光是昨天一天就有十几个未接来电,还有几条威胁短信,说如果不还款就上门找他和苏鸿远的麻烦,甚至威胁要‘卸他一条胳膊’。”

陆沉让警员把苏明哲和张妈召集到客厅。客厅里光线昏暗,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拉着一半,午后的阳光透过缝隙照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光柱,尘埃在光柱中飞舞旋转,像是无数个跳动的精灵,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微小的轨迹。客厅中央摆放着一张红木大沙发,沙发上蒙着一层防尘布,显然平时很少有人坐,防尘布上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尘。陆沉坐在沙发正中央,面前的茶几上放着证物袋和鉴定报告,报告摊开着,关键信息用红笔圈了出来。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人,没有多余的寒暄,开门见山:“杀死苏鸿远的凶手,是苏明哲,而张妈是你的帮凶。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,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,像是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,激起层层涟漪,让在场的警员都屏住了呼吸。

苏明哲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,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,像是指甲划过黑板,让人头皮发麻。他脸色涨苏明哲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,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,像是指甲划过黑板,让人头皮发麻。他脸色涨得通红,脖颈处的青筋突突直跳,双手紧紧攥成拳头,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:“你胡说!我没有杀他!他是我父亲,是把我从孤儿院接回来养大的人,我怎么可能害他!”他的声音因愤怒和恐惧而颤抖,眼神慌乱地扫过在场的警员,像是在寻求一丝信任,“那些鱼线、指纹,肯定是被人陷害的!我……我只是前几天帮张妈整理过渔具,不小心碰到了鱼线而已!”

更新时间:2025-11-06 01:18:5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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